微怒地丢过来杀人眼神也好;
意气风发地挑起一边眉毛也好;
轻笑也好发脾气也好;
你一点也不适合哀伤的表情。

                                          —— By 大野智








放在碎纸机按钮上的手指僵持了很久,终究没有按下去。

被扫倒在办公桌上的花瓶没有人去扶起,什么颜色也没有的清水混杂着花茎上融解下来的绿末子滴滴答答地沿着桌橼往下坠落。

烟灰撒了一地,没入米黄色的地毯里。

 

 


“今天,不是愚人节吧?”

拿着二宫和也塞到自己口袋里的那封辞呈,松本润无论如何没有办法把这上面的两个字和它本身应有的通常含义联系在一起。

“愚人节的话,这种程度完全不够看吧。”

走到门口停下来的二宫和也,无所谓地转过身,双手环着胸轻松自在地斜靠在门上。

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松本润双眼中拼命压抑却还是徒劳无用地流泄出来的‘拜托别否认’的哀伤眼神。

 
“……为什么?”

长久的沉默。

松本润希望自己能像姐姐她们爱看的10点档肥皂剧里气焰嚣张的主角,撕掉辞呈丢进纸篓,潇洒地挥一挥手,大度地说‘好了,这个我当作没看到过,回去做事吧’。

现实终究不是那么简单一回事。

纵使想冲上去狠狠提起二宫和也的领子,松本润最终也只能站在三步之遥毫无意义地问他,为什么?

“你确定你想听到理由吗?”

二宫和也难得一见的寻衅语气,若有似无的危险暗示让人忍不住想要逃离。

赌的就是松本润下一秒的反应。


“算了,随便你。”

 

尘封已久的生锈铁门,差一点点就要被打开,可最后还是选择一个人躲在里面。

“是啊。”

玩世不恭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下一刻嘴角马上又调整到最轻浮的角度,并拢着食指和中指完全不合气氛地从额际滑出戏谑的弧度;“Good Luck and Good Bye.

 
无法打开的心结,不能终结的梦魇。

 

不去求证是害怕受到伤害,放弃挽留是不想遭遇背叛。

那些曾经一起经历过的黑暗往事,我已经走出来了;可是你依旧沉溺在里面。

不能完完全全相信别人的人,也是无法得到信任的,小润。

 

离开门框,站直身体。背过身去的瞬间二宫和也深深地叹息。

 

 

“你……”

“嗯?”

“你名下27%的股份我会尽快折现,2周内打到你的帐上。”

明明想要说的不是这些,可是一开口还是自动自发地切换成公事公办的口气。

 

“不用那么麻烦。”

“这是你该得的。”

“就说不用了。”

“我认识的那个二宫和也可不会做把到手的钱往外推这种和自己过不去的傻事。”

“是吗?也对。不过我认识的松本润不是应该早就拽着我的领子把我摔倒在地上了吗?”

 

 

终究,谁也没有资格指责谁。

终究,松本润也只能在二宫和也关门出去以后迁怒那些花瓶烟缸来发泄。

终究,那么多年过去了,他只是学会了虚张声势而已。

终究,真正寂寞的人绝口不提寂寞。

 

 

 

 

瞪着静静躺在碎纸机里的那封被蹂躏得皱皱巴巴的辞呈,良久。

还是伸出手把它捞起来,打开办公桌最后一格的抽屉,丢进去。

里面,还有一张素描画像。

 

 

一侧狗啃似的毛边宣告着它是被从什么地方撕下来的。

微垂着头的人物肖像。

半长的刘海遮掩着半边的粗框眼镜,从上而下的视角看不清楚五官和表情。

 

这是大野智之前送给松本润的。

本来大野智坚持说要画一张更像样的给他,结果松本润只是笑笑,揉一揉他乱糟糟的头,装作很同情地说算了吧你就这点水平,不要勉强了。

然后,照例就是那个人有点委屈地耸着鼻子嘟起嘴的可爱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很想见到他,现在。

 

 

 

 

银白跑车泊在公寓B2的地下车库里,熄了灯却迟迟没有从车上下来。

忍不住想掏出一支烟来点,差点忘记了自己从来不在车里抽烟的。因为下一次再坐进来的时候,挥之不去的残余烟草味会让他想起前一次的落莫味道。

 

手腕上的表指向下午234分。

那个人,说不定已经回去了吧?

不想一个人在家里。

 

 

 

二选一的选择题,松本润向来都没有什么好运气。

来到陌生的街道,向左还是向右,最后总是会选错。

没空吃晚饭,楼下西餐店是11点关门还是12点,其实是10点,只能吃泡面。

那么,大野智是回去了还是没有?

 

 

 

“搞……什么!”

被翻得有些零乱的公文包泄愤似的砸到了墙上,无辜的门铃唱起了平板的旋律。

这个也是那个也是,是不是今天上帝太忙完全忘记了要把快乐分一点给他。

 

 

“噢。你果然忘记带钥匙了。”

已经走到电梯门口按下向下按钮,松本润背后不期然地响起开门的声音,还有一个带着一点莫名得意的嗓音。

“你……”

松本润回过头看着从门里探出半个身体,重心全部撑在门把上的大野智,一时间竟然忘记该说‘你怎么还在’还是‘你果然还在’。

 

“你昨天把钥匙丢在沙发上了吧。”大野智一面抓着自己的脸,“看,磕到我的脸了。”

“那个……对不起。”

在松本润走过去看清楚大野智脸上所谓的钥匙印之前,先看到了他脸上那条已经结起来的细长伤口。

从手中飞脱出去的杂志,覆盖在手臂上的温暖。鲜明的记忆对比着剥落出让松本润觉得非常陌生的感觉,是心疼还是抱歉。

 

“没关系啦,我会照这个印子去打一份备用钥匙,然后偷溜进来的哦。”

大野智误会了松本润是在为乱丢钥匙而道歉,照例粗线条地指着自己脸上其实已经淡到看不清的钥匙印记,说着只有他自己才会觉得很有创意的冷笑话。

“可以,让我进去了吗?”

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情绪去考虑怎样接下大野智意义不明的玩笑话。

也完全不会想要笑。

 
“你……还有在痛吗?”

侧过身让出走道,大野智看到松本润习惯性地抿着嘴一边用手背轻敲着额头一边一声不响地往里走。

“并没有。”

原本不想再要开口,但是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自己回答了。

 

“可是……你好像,要哭了。”

大野智不是一个会察言观色的人,他不知道正常人在这种场合就应该识相地顺着对方的意思说一句‘是吗,那就好’。

因为觉得松本润看起来一点也不好,所以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违心地说什么那样就好。

 

“……你这个人……真是不会说话。”

松本润定住脚,脸上表情复杂到如果他自己对着镜子也看不明白。

明明是毫不顾忌地揭开别人的伤口,却是用这么温暖的语调;

明明是什么都不了解的人,却让人觉得似乎可以依靠;

明明有被戳中了心事的难堪,却觉得或许在这个人面前不用再逞强。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

不要哭,不要让我看到你在哭。

没有说完的话淹没在一个僵硬的拥抱里。

 
松本润从大野智的口中知道自己原来还是哭了,有一点自我嫌恶。

如何做才能不让他看到自己最狼狈的样子,把脸埋在他的肩头是不是就可以办到?

 

 

 

5分钟就好,借我靠一下。”

 

 

 

再也回不去的童年的大衣柜。

既然被你发现我在哭泣,请拍一拍我的头对我说,已经没事了唷。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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