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見花火的仲夏夜。

你,不在。

 

                                        —— By 大野智


   

 



一个小孩子伸直了双臂从背后推着另一个小孩子,
啪哒啪哒的响声是拖着脚在奔跑。
还有呼呼的,是风声。
前面的孩子重心不稳向前倒下去,下一秒两个人就一起滚倒在了深秋松松软软的落叶上。
渐行渐远的模糊笑音;永远看不清的稚嫩面庞;
还有,不和谐的电话铃声。




“喂。”

大野智揉着眼睛摸到电话的时候发现手背上凉凉的湿了一整片。

“喂你个头啊。老大,都几点拉!你再不来就该有人踢馆了。”

也不管大野智到底有没有在听,电话那端劈头盖脸地响起一阵活力十足的聒噪男声。
 


来电的人名叫町田慎吾。是大野智在三藩市结识的大亲友。
町田原本是个能创造出让大野智双眼发亮作品的雕刻家,后来因为事故弄伤了手就再也不能握刻刀了。
大野智从美国回日本的时候,町田也跟着一起回来了。办了个小小的雕刻教室,顺便还当起了一不小心就会被人卖掉的大野智的经纪人。
被问到最想要什幺特技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回答‘隐身术’的大野智,之所以愿意在市立图书馆办这种抛头露面的个展,很大原因在于图书馆的馆长是町田的叔叔。
 
 
 
 
大野智一边静静地忍受着耳边的噪音,一边用空着的手扯起掉落在地板上的轻薄被单,无声地把泪痕抹干。
 
 
 
 
“哦。我马上就来。”

切掉电话的时候墙壁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十二点了。
画展已经开始两个小时了啊。
虽然这幺想着,大野智仍旧像被拔掉了塞子的充气人偶似的又直挺挺地倒回了床上。
 
 
 
 
睡过头这种事已经太久没有发生在大野智身上了。
只有做到那样的梦,他才会一面无比悲哀地意识到自己只是在梦里而已,一面又拼命拼命想要看清楚另一个孩子的脸。于是就这样一直一直一直不愿意醒过来。
 
 
 
 
画展。不去的话也可以吧?如果能再继续刚才那个梦的话。
不过,不把那个送过去就没有意义了吧?
 
 
 
大野智撑起身走到仅用一片布帘隔开的小画室里,从柜子里拿出一迭折得整整齐齐的干净白布,唰地一下披盖在仅仅张在画板上而未配置任何画框的一幅油画上。
所有的画都是在展出前一天就陈列在展馆里的了。唯有最后这幅‘童年’每年都是由大野智在展出当天提前送过去的。
 
 
 
除了町田,几乎没有人知道大野智是谁。在图书馆的门卫看来他或许只不过是一个穿著寒酸的搬运工而已。
 
 
 
 
 
 
“就是这个?那幺,告辞了。”

大野智扛着巨大画板憋红了小脸刚踏进展厅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手里的画就已经被人接了过去。
直到那个身形瘦削微颔着背的男子转出门口把画交到等候在一旁的两个穿西装戴墨镜的高大男子手里,大野智才如梦初醒般地对着已经快要消失的三条背影喊了一句“等,等等。”
 
 
 
“果然又是大手笔啊!”

响应大野智的不是仿佛天外来客似的瘦小男子,而是吹着响亮口哨,用手指在一张白纸上欢快地轻弹着的町田慎吾。

“町田!我的画!画!”

终于完全反应过来的大野智一把脱下遮阳帽拽在手心里作势就要往外面冲出去。

“空白支票唉!第四张了。”

町田心不在焉地瞥了一眼大野智意义不明的脱帽动作,心花怒放的同时也没忘记用最后一丝良心拦住了像要去和人拼命似的大野智。

“我没告诉过你?你的宝贝系列每年都是被刚刚那个人买走的啦。不知道是又是哪家附庸风雅的纨绔子弟。”
说着又夸张地猛亲了两口那张签了名字的空白支票。

“哎?可是他刚才根本还没看过那幅画啊!”

大野智平缓的八字眉此刻终于难得一见地耸出了一点点小小的高度。

“天知道。如果连你都能想明白那就不叫有钱人了。”

町田一面把支票小心地对折了一下收了起来,一面丢给大野智一张刚刚得到的崭新名片。
 
 
 
“二,宫,和,也。”

大野智扁着嘴一字一顿地念着。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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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燈亮起,

縱使迷失方向也無處停靠。

下一個十字路口,

是誰在那裏為我等候。

 

                              ——By 松本潤

 

 

 

 



即使用力按到把纸面戳破了也绝对不会漏出半点不雅墨迹的银色派克笔尖停留在松本的‘本’字的那一捺上。
红框眼镜底下深邃到看不清的眼神除了冷漠疏离还有些许厌烦。
如果是在自己的公司里他会毫不犹豫地说一声‘滚’,波澜不惊到仿佛那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语气助词。
不过在这个他每次不惜花二十来分钟穿越十七八个红绿灯一路忍受着恶劣路况的纠纠葛葛前来度过他一天中最平静的半小时的地方,松本润最终只是垂下眼眉用笔把‘本’字的最后一横签在了合同书上。
收起档夹准备起身走人的时候,他听到这个已经自说自话坐到了自己对面的男子用一种已经被他遗忘很久的欢快语气说‘没带钱的话我可以请你吃一半哦’。
 
 


18岁从美国麻省理工学院修到MBA和金融学博士双学位,不论是华尔街的道钟斯指数还是纳斯达克指数松本润的分析从来不曾失误过。但是对于此刻面前的这个人,松本润全然看不透。或者说,对于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一切可归类为神经大条天然迟钝不按牌理出牌的生物,松本润一概无法理解。


在他眼里,一切都只能用合同的要约与承诺原理来解释。左手必须付出些什么,右手才能得到你想要的。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别人好,也没有人应该理所当然地接受别人的好。
松本润自18岁回国创业到现在建立起属于自己的金融王国的这七年间,让他体会得最深刻的不是什么千人敬仰万人艳羡的风光,而是那些一下班就能回到三四十坪的小房子打开电视喝着小酒的人所不曾经历的背叛暗算和利用。
跌倒流血泪水,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再受伤害。
他不屑于背叛和暗算,他只是利用可以利用的而已。
 
 
 
“面包是不会说谎的哦。”

松本润思绪纷乱游走的时候大野智已经拿着小餐刀把Focaccia切成了两个部分,自然而然地把比较大的那一块用叉子叉到了松本润面前的盘子里。
 
 
松本润蹙起了眉,因为大野智那不可思议的举动而停住了准备站起身来的动作。
 
 
“对吧。很好吃吧?漂亮的蛋糕可是会骗人的,我上次……”

以为自己受到赞同而开心起来的大野智忽然想到了曾经错把发霉当抹茶而吃下去的一块蛋糕。
 
 
所以你想说你是诚实的面包我是不得不用谎话来伪装的蛋糕是吗?
松本润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了这个念头,仿佛忽然被击碎了面具无处藏身的小丑,让人发现那永远垂着一颗泪却不得不保持微笑的装容后面是一张多么脆弱的脸。
 
 
 
 
“啊,该不会他其实喜欢的是蛋糕吧。”

看着脸色从阴天转变成大暴雨的松本润一语不发地推开沙发走了出去,大野智觉得自己竟然当着别人的面批评了别人喜欢的东西,情绪也不自觉地跟着低落起来。
 
 
 
 
 
 
随着一声欢迎下次再来从Rain踏出来的时候,素咖啡一般的夜空已经星星点点了。
 
大野智用手无意识地压低了戴了好多年的蓝灰色鸭舌帽,怀里抱着装满了法式长棍的纸袋,磨平了底的旧跑鞋踢踢拖拖地在水泥地上为自己的影子打着节拍。
 
 
关上门把自己锁在了从卧室隔出一半来的小画室里。
从七倒八歪地靠在墙角的一堆油画作品中抽出了一幅。
350cmX150cm大小的油画布上五分之四的空间是一整片粉红色的高远天空,剩下的五分之一是深蓝色的草原和亮黄色的小木屋。
大野智从桌上的画稿堆里翻出一支最小号的油画笔,细细地蘸上深咖啡的颜色,在小木屋的边上轻轻勾勒了两笔。
 
 
 
 
大野智还在三藩市的时候,那里的顶级艺术评论家对他的评价是风景画的鬼才。回到日本的时候,这里的评论家又说他的视觉色差和普通人相差127°。不是360°不是180°也不是90°,而是普通人无论如何转换自己都不可能达到的127°。
 
 
大野智用最深的黑色来描绘冬末的温暖残雪;用鲜艳的黄色来填满整条河流;用蓝色来妆点原野用红色来重现家门口的芭蕉树。
大家说天才眼睛中的东西是普通人看不到的。
但是大野智认为自己只是因为9岁时才第一次看到色彩,他不知道天空和海洋就只能是蓝色,他不知道草地只能是绿的鲜花应该是红的。
为什么石头就不可以是暖洋洋的奶油色?就不可以吗?
 
 
 
 
 
大野智最初让美国艺术界目瞪口呆的作品名叫作‘童年’。
这不是一幅画,而是一个系列。
 
 
回日本后的这三年,每年8月30日在东京市立图书馆的偏厅里都会举办一场属名为J&S的个人画展。
每一幅画都是不同的风景,没有名字,没有标价,只有一个阿拉伯数字的编码。
艺术界的人都知道其中只有一幅属于‘童年’系列,但是在付款前又有谁知道自己究竟买了什么。
就好象沉迷于彩票的赌徒一样,直到最后一刻才能知晓自己原来是个彻头彻尾的输家。
 
 
 
大野智想,大概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再也没有人能够知道每次最后加上去的那两笔其实是两个手牵手的小孩子;也没有人会知道他所画的每一片风景都只是那两个孩子的陪衬而已。
他们根本不懂他的画,又为什么要用高价来收买他。
 
 
‘童年’不同于其它所有作品的只在于这多出来的两笔而已。
 
 
小木屋边的小孩子,一个靠着墙根站着,一个蹲在地上捉蚂蚁。
这就是大野智所有的童年。
 
 
 
 
 
 
明天就把这幅樱花色的天空送到市立图书馆去吧。
作为送给你第19次的生日礼物。
 
 
 
 
Happy Birthday
我的小男孩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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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原宿到涉穀,從大阪到東京。

持續著一點也不適合我的長期旅行,

只是為了聽你對我說一句'好久不見'

 

                                                 —— By  大野智



  





嘲笑着现实的无奈,是什么东西永远美好地闪耀着诱惑的蓝光。
 
 
三年前从美国治疗完眼睛移居回来的时候,当年那片有着一个小花园的住宅区已经变成了东京最繁华的商业街。
大野智终于可以用自己的眼睛看清楚这幅蔚蓝的天空、这片陌生的街景、这个阳光穿过树影的盛夏,但他却再也找不到当年那个说要请他吃一根雪糕的小孩子。
 
 
 
不知道他是不是如自己想象中那样有圆圆的脑袋肉肉的脸还有扑闪扑闪的大眼睛;
不知道他笑起来的时候有没有可以在下雨天用来接水的小酒窝;
不知道那小母鸡似的咯咯咯的疯笑有没有因为时光而改变;
不知道在人群中错身而过的时候是不是能够被彼此感应。
 
 
  
 
午后一点四十八分。
没有厚度的阳光在激不起尘土的水泥地上白花花地反着光。
 
大野智撑着下巴的手肘搁在圆圆的玻璃桌面上,边上是一碟撒着甘草末子的Focaccia。
这是他最爱的面包,没有一点多余的修饰。
笨拙的,宽厚的,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却足够温暖。

 
大野智喜欢面包就像他喜欢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色彩一样。
他也爱这家明明叫做Rain却从来不曾在雨天光顾过的小小面包房。
 

左手边的落地玻璃被阳光烤得暖烘烘的,对街树荫底下午睡中的猫被路过的调皮孩子踩痛了尾巴。
大野智掏出揣在上衣口袋里的素面记事簿,翻到最新的一页。
『NO.377  Sasaki  Jun  男  27岁  工程师  联系方式xxxxxxxx』
大野智盯着最后的这项记录发了一会呆,直到门口挂着的风铃因为开门而响起清脆的乐音。
揉了揉有些困倦的眼睛,问点单的服务生借了一支钢笔,认真地在那条记录后画了一个工工整整的X。
 
 
因为经常翻阅而磨出毛边的记事簿上满满地写着一条条相似的记录。
像是一本通讯簿,但每一栏后面最终都被打上了一个叉。
如果要说它们有什么共同点,那大概只是每一个名字里都包含着Jun。
最早的记录是三年前回到日本后的第十四天,到了现在不知不觉竟然记了377条。
 

那么,当这本本子记完的时侯,我会学着忘记你。
 
 
 
 
 
 
“欢迎光临,松本先生。”

穿著红黑小格子制服背心的服务生朝方才推开门进来的男子点了点头。

“嗯,还是老样子吧。”
 
 
被唤作松本的男子径直走到面包屋最靠里的位置。
不合季节的长袖白衬衫,领口处开了两颗扣子,柔顺的刘海斜斜地遮盖着小半个额头,窄窄的红框眼睛,轮廓深刻的五官。
还有淡若琥珀的清澈瞳孔。
 
 
 
也许是出于职业的本能,也许是因为曾经经历过的长达九年的黑暗,大野智对于任何新进入视野的事物总是迫切地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加以审视。
 
 
 
斜靠在米色单人小沙发里的男子仿佛觉察到大野智的目光,蹙着眉从手里的报告书里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了大野智来不及闪避的视线。
空气静止的五秒内,服务生神色不安地走到了男子身边,俯着身靠近男子耳边说着什么。
眼看着男子的脸色一点点暗沉下来,让大野智想到了在这里的窗边唯一一次看到的差一点下起雨来的天空。
 
 
 
 
“那个,对不起,这位先生。”

正回想着那个阴沉的黄昏究竟应该用黄色来表达还是红色来渲染,服务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大野智跟前。

“啊?”

呆然的表情没有任何防备。

“很抱歉打扰您,请问您可以把这个Focaccia让给对面那位先生吗?”

每日限量五十个的Focaccia是松本润每次到这里唯一会点的面包,大野智桌上这个恰巧是最后一个。

“什么?”

大野智顺着服务生的目光再次看向自己斜前方的位置,曾经和他对视五秒的那个男子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那样早就又把视线调回到桌上摊开的活页夹上。

“我……我是说……”

以为大野智生气了的服务生紧紧地扣住了手里的木制托盘,嗫嗫嚅嚅的已经没有了再次提出这种破天荒的无理要求的勇气。

“哦。可以啊。你请他过来一起吃吧。”

虽然没有得到服务生的解答但还是迟钝地靠自己大概了解了当前状况。
大野智自说自话地拉开了自己边上的小沙发,扬起一个密度很低的松软微笑,对吃惊地瞠大了眼睛的服务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松本润的冷漠强势和暴燥脾气纵使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是只要是稍微看过财经频道或是金融杂志的人都会略有耳闻。
因此,本应是初生牛犊不畏虎的打工服务生也绝对没有勇气走过去对那个人说一句什么‘请您移驾过去和那位客人一起享用可以吗?’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当然‘很抱歉,今日售完明日请早’这种自杀性用语更是不可能列入被选方案的。
 
 
“这个……稍微有点……”

显然已经看出大野智的好脾气,服务生不放弃地做着垂死的挣扎。

“啊,那我过去好了。”

曾经被无数人嘲笑永远抓不住重点的大野智看着左右为难的服务生,忽然一脸恍然大悟地送过去一个‘你放心’的眼神就一手面包一手可哥亚地端起自己桌上的餐点往‘阴天先生’那里移动过去。
 
 
 
 
“先生,等……”

阻拦不及的服务生眼巴巴地看着松本润眯起双眼透露出危险的讯息,而大野智则仍然一脸奶油泡芙般的柔软笑容。
 
 
 
 
 
 
纵使有关于他的记忆已经全部清空,
再次见到这个曾经让你闪得眼花缭乱摸不着北的盛夏笑容,
此刻你的心还会不会为他跳动?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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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撐開雙臂說好想擁抱整個世界。
 
是不是也把我算在其中?

                                            —— By 松本潤








1989年8月30日,松本家小润小朋友6岁生日。
夏花绚烂,一如他和他的笑颜。
 
他和他。
松本润和大野智。
不是什么上天的安排,不是谁选择了谁。只是他们遇见了。
作为一份准时的生日贺礼。

 

圆嘟嘟的小脸,若隐若现的双下巴,永远没脾气似的淡淡八字眉,还有一双让松本润第一次看到就很喜欢的清澈眼眸。
这一切就构成了日后被松本小润戏称为‘明明是王子的五官却偏偏长在了面包的脸上’的大野智。
当然,他这么想的时候绝对不会意识到明明自己的脸才是‘闺女的五官却偏偏长在了包子的脸上’。
 
松本润第一次经过大野智的时候,这个表情温柔恬淡的小朋友正靠着墙一动不动地立在松本润家社区的门口。松本润不知道为什么就很想上去拉住他一起玩,可是走近了两步发现人家根本完全不甩他。于是从小就死要面子的松本小润忽然觉得自己幼小的心灵首次受到了严重的创伤,嘴巴一瘪硬是临时改变行走路线,拐着弯儿绕开了。
 
第二次经过大野智是大约二十来分钟以后,松本润手里多了个用爷爷刚给的零花钱买的呼啦圈。正走两步扭一扭的松本润远远就看到刚才那个小朋友仍然站在原地,仿佛正看向自己。

 


‘他果然也想玩这个吧?’

松本润有些小得意地想着,于是转啊转啊就转到了大野智跟前,一边还很臭屁地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以博得对方更多‘艳羡’目光。
谁料到日后力夺日本第一天然可爱呆的大野智小朋友听到那沙沙沙的声响竟然万分不给面子地摆出一副小白兔受惊吓状,侧过了耳朵拽着自己衣服下摆的边边就这么给他更往墙角缩了进去。
 

“Ne~你站大太阳底下不热吗?我请你吃雪糕好吗?”

事不过三的道理松本小润当然不可能明白,但是俗话说三岁看八岁八岁定终生,自小就初露端倪的倔强脾气那叫一个一等一。
你不理我?你越不理我我越要缠着你。怎么说这方圆七马路八大街范围以内我松本润可是无敌霹雳可爱的。

虽然软软沙沙的童音还刻意加了一个撒娇意味十足的‘Ne’做发语助词,可是那问话里的霸道气完全像是在说‘你好怪哦,这么热还站大太阳底下。啧,算了算了,看你都快被晒晕了我就买雪糕给你吃吧。’
 
大野小智一听是个小孩子的声音,又听说要请自己吃雪糕,当下那即便一脸警惕但看起来还是好天然的表情马上扬起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所谓‘笑的时候阳光普照不笑的时候也是春天’这种RP到一个境界的形容大概就是专门为他打造的。
 
 
松本小润被大野小智的一笑闪得眼花缭乱摸不着北,当下觉得自己成了救世的英雄,头脑一热人来风似的一手拖着还挂在腰上的呼啦圈一手就去拉大野智的手。
谁说松本润不习惯主动与人打招呼?
骗人。那都是装的装的。再不然也是长大后开始装深沉玩忧郁后养成的坏习惯。
 
“对不起。我……我不能离开这里。”

意料之外的忽然拉力让大野智禁不住一个踉跄。
松本润吓了一跳,扶住他的同时赶忙松开了手。

“哎?为什么?为什么?你等人吗?”

松本润有点失望,空着的手没有着落,于是便没事找事地翻出儿童衫小口袋里的一枚500的硬币拨弄着玩。

“妈妈说如果和她走散了就待在原地等。”

再怎么冷静淡然,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比松本润多长了3岁又怎么样。一想到自己已经站着等了不知道多久妈妈迟迟没有找到自己,大野智鼻子忽然有点酸酸的。

“那……我陪你一起等。”

松本小润这次找不到充当英雄的方法,也只好一面用肉鼓鼓的小手徒劳无功地遮在眉毛上方,一面蹭到大野智边上往地上一蹲。

“不……谢谢。”

本来想说不用了,可是自己一个人呆着实在又很害怕。
于是原本紧抓着衣角的手终于松开了,往旁边一探恰巧就摸在了蹲在地上的松本润的小头上。
很讨厌被人勾肩搭背的松本小润瞬间觉得很是不爽,可是低着头盯着自己露在新凉鞋外的脚指看了好一会后竟也没有挥开大野智的手。
 
 
有些事情的确是科学难以解释的。
比如说松本润为什么没有挥开大野智的手,比如说大野智为什么就那么理所当然地为自己的手找到了临时的摆放位置。
又比如说为什么世界上所有的小孩子都是一国的。
 

正因为是一国的,所以当一个漂亮阿姨一脸焦急地一边叫着‘小智’一边向着两小孩奔跑过来的时候,松本润和大野智已经把对方的身家摸的一清二楚了。
在计算机和网络还没有普及的那个年代,这个效率可是足以令美国中情局叹为观止的。
 

什么我叫Jun啦,你叫Satoshi啦;
什么我6岁,你比我大3岁啦;
什么我明年就能上小学啦,咦你那么大为什么不上学啦;
什么这个社区就是我的地盘啦,你是新搬来的应该请我多多指教啦;
什么今天是我生日啦,你没有准备礼物也不用一直皱着小脸啦;
什么晚上我请你吃蛋糕啊,你不认识路我和爸爸一起来接你啦;
什么原来你那么漂亮的眼睛竟然看不见,没关系我以后就是你的眼睛啦。
 

总之。
这!两!小!孩!有!够!恶!心!巴!拉!
 
 

后来的事情就是这样当然自然显然天然。
 

松本小润每天在公园门口看到大野小智就非得大叫着‘小智小智’,然后向他飞扑过去,眼看着就要撞上了而什么也看不见的大野智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么危机。
大野妈妈在一边看着正抹冷汗的时候,松本润就会唰的一下在离目标物一步之远的地方刹住脚,然后从或正面或背面或侧面给他来一个全方位的松氏熊抱。
小小的人常常就这么挂在大野智的脖子上死不肯下来。
 
 

‘Ne~前面有水塘我牵着你走吧’
‘不要拉,这样我很不好意思啦’
‘那……我今天穿了短袖T恤哦,给你抓着’
于是抓起大野智的左手放在自己的右肩上。
‘抱歉啊,妈妈说天气凉了不能再穿短袖了,喏,抓这里’
于是又这么扯起自己的T恤下摆塞到大野智手里。
 

‘今天妈妈说我的衣服不是两边袖子不一样长就是前后不一样齐哎。怎么办?你要不要赔?’
松本润一面克服着衣服下摆传来的阻力慢慢悠悠往前迈进,一面回过头去看大野智。
大野智侧着头无声地笑。
‘赔不赔?赔不赔?’
松本润顿住脚步,趁着大野智煞车不及撞上来的时候一转身挠他咯吱窝。
‘我赔我赔我赔。我让妈妈给你买新的。’
思考回路平白比普通人挫折了好几倍的大野智,只有在被挠了痒痒的时候才会反映神经异常兴奋地‘即刻回答’。
‘切,那还不如上你家吃拉面啊。’
‘可你每次都偷吃我碗里的啊。’
‘啊。被你发现了。’
 
 
 

本来大野智或许可以这样一直一直不断刷新报销掉松本润外套的记录。
 

如果大野智没有去美国治眼睛的话,
如果松本润有好好看清楚红绿灯的话,
如果那张咧着小暴牙的单人照有顺利送到大野智手里的话,
如果大野智知道‘jun’这个字前面应该跟着‘Matsumoto’的话,
如果松本润抽着气从病床上痛醒过来的时候没有忘记‘Satoshi’这个名字的话。
 
 

对不起,我忘记了。
所以,
请你找到我。
可以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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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把松本润第一个到乐屋报到称作‘平常’;
那么大野智若第一个来到乐屋那就只能叫做‘反常’。
 
 
 
 
细长的手指在被水汽朦胧了的镜面上轻轻滑过,修剪得干净漂亮的指甲,淡淡的粉红色。
指尖所经之处银光闪闪,不多会整面墙一般大的化妆镜上已经画满了各式各样的奇怪符号。
 
 
‘嗑’一声,门轻轻泄开了一条缝,踏进来一只夹角拖鞋。
细细的蓝色带子,五片脚趾上比黑曜石更纯粹的墨色静静闪烁。


无声的一个拥抱,从身后,把坐在镜前的人轻轻揽入怀里。
漂亮的下巴耍赖似地磨蹭着那颗头发直立的黄色小头。
 
 

“真早。又玩了一夜黏土没有睡?”

疑问的语气里有着笃定、怜惜还有一点点的宠溺。

“嗯……不完成睡不着嘛。”

从镜面上移开手指,回过头、扬起脸,一个最无辜的笑容荡漾在唇边。

“你呀……”

放开怀在大野智肩头的双手,松本润调过头去从背包里翻出一个保温瓶,俐落地旋开盖子,从里面倒了一碗热热的汤,慢慢地吹凉。

“呐,小心烫。”

“哦。”

单手接过,不说谢谢,没有必要说。
仿佛是已经重复倒带无数次的画面,
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自然而然。
 


 
 

“这是什么?”

松本润拉上背包拉链,看了一眼像只黄金鼠般乖乖低头喝汤的大野智,指着镜子上用手写出的‘→←’问到。

“一起。”转过头,澄亮的眼睛无比认真。

“什么呀。是暗号啊?”

松本润这下给逗乐了。

“那这个呢?”

这次是一个‘∠’的符号。
 
“我去外面等你。”

“这个?”

“‘↗’表示我先走了。”

听到这个解释,松本润的眉毛小小纠结了一下。

“那个这个符号以后都不许用,懂不懂?好,下一个……”

“我生气了。”

“噗……”

松本润不文雅地喷笑了出来,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扯了扯大野智的面包脸,

“这样就生气了?嗯?”

“我是说那个符号拉。”

大野智扁了扁嘴不满地抗议,却也没有真的去躲某人的魔爪,只是伸出手指了指一个‘|||’的符号。

“哦……那这个呢?”

松开了在面包脸上蹂躏的爪子,还很好心地顺手替他揉了揉。
 
“……”

很意外的,这次大野智没有立刻爽快地回答。
 
“我猜猜……是不是幸运的意思?”

松本润也不急着逼问,反倒兴致大好地玩起猜谜游戏来。
明明是一片四叶草的花样嘛,肯定是幸运的意思没错拉,心里一边自信满满地想着。
 
大野智飞去一个大白眼,撇撇嘴,不再搭理一旁自娱自乐的人。
一抬手,作势就要把那个四叶草擦掉。
 

 
“你今天胆子很大哦?”

松本润飞快地抓住那只妄想毁尸灭迹的手。
敢丢他白眼?也不想想是谁一日三餐像个老妈子一样在帮他打理,真是没有良心。
 
 

“你自己说要猜的。”

大野智被松本润抓住了手,还被很凶地瞪了一眼,有一点委屈。
这个人怎么老是那么阴晴不定,明明是自己说要猜的,猜错了就不高兴。
开玩笑,他大野智可是艺术家哎,怎么可能画那么没有水准的‘暗语’呢。
 

 
“说不说?说不说?”

轻吐着威胁的话语,美丽的眼睛微微眯起,亮晶晶的,抿起的嘴角勾着一抹邪笑,可是抓着大野智手腕的力道却是温柔的。

 
 
“……”

大野智不说话,与松本润璀璨喊笑的眼眸对视了零点三秒,飞快地别过脸去,一边使劲挣脱了手腕上的禁锢。
 
“喂,你耳朵红了哦!很诡异哦!”

松本润也任由他挣脱开自己,双手撑着椅背倾身上前前,在大野智红咚咚的耳边一阵一阵轻轻重重地吹着气。
 

“哇!”

惊呼一声,连忙抬起手来死死地捂紧遭到偷袭的耳朵。
于是,手一勾,捂着耳朵的手又被回握到了另一只手里。
这回,薄红转深,从软软的耳垂火烧似的迅速蔓延到脖子根。
 

“还不说?嗯?”
 

“……自……自己看啦!”
 

大野智用空着的手擦去一片四叶草的叶子。
然后,又一片。
再一片。
 

最后,只留下唯一一片叶子。
 

是什么形状的呢?
 
 

“……喜欢。”
 
 

指腹下的镜面明明是冰凉的,但大野智反复勾勒的那最后一片叶子的形状却仿佛烫得要烧起来。
 

嘴里飞快吐出的两个音节,低沉的,模糊的,羞怯的。
却已经足够让松本润触电似地放开抓在手里的那个手,改而用两只手慌乱地遮住自己的脸。
好半响,才从手指缝里传出一个强忍着笑意的古怪声音。
 

“你这家伙……真肉麻。”
 
 

“哦?放开手拉!你脸一定红了吧?放开手让我看看拉。”
 

把肉麻当有趣还不自知的大野智笑闹着要去板开松本润盖在脸上的手,正当他快要成功地看到期待中的‘红色木雕脸’时,木雕脸的主人忽然松开了手按住他的后脑勺拉向自己。
 
 

唇上,
柔软,
温暖。
 
 

“喂,我没教过你吗?闭上眼!”
 
 

这样就不会被看到了吧,松本润偷偷得意地笑了。
 
 
 
四叶草=喜欢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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